冷。

这是芽衣真的来到了空白涂黑的记忆空间之中，唯一的感受。

刺骨的冷意从这片记忆空间中的每一处不断的传来，最后化为了令芽衣无法忍受的冷意。

【资料图】

“进来之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比较好。”

仿佛只是一个恍惚，爱莉希雅和芽衣就再次的出现在了那座残破的大厅之中。

熟悉的装修风格让爱莉希雅想到了些许曾经的往事。

神座之上的男人并没有维持着那副虚弱的状态，尽管无数半透明的枷锁依旧穿在他的身体上，却也无法阻止他分毫。

“欢迎，爱莉，芽衣，这里是我的记忆空间，如你们所见，对于人类的意识而言有些不友好。”

空白涂黑站起身，那一道道锁链被他随意的，视若无物的扯断。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那刺骨的寒意，芽衣感觉她的意识似乎这才重新清醒过来。

“你这是？”

“失败了，如你们所见，即便是那样的我，也不被升位之路再次接纳，我必须得变得更加弱小一些才行。”

空白涂黑俯身，在芽衣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啄，于是周围记忆空间中的一切都不再对芽衣产生任何影响。

“我就不用了，白，你现在的名字也很适合你哦~”

爱莉希雅看着空白涂黑那凑过来的脸颊，一时间有些难为情。

“唔~”

片刻后，空白涂黑重新回到了那个高高的神座之上。

“我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被我解决，所以外面的世界，可能要辛苦你们了。”

大量流转着奇怪文字的虚拟投影以密密麻麻的四维结构，展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空白涂黑抓住了两位少女的手，然后将一朵无色的蔷薇水晶花递给二人。

“爱莉，我取回了你遗留在崩坏意志中的部分，但似乎因为当时我比较着急的缘故，多拿了一部分，如果就这么贸然的将这部分归还于你，可能会对你造成污染。”

一枚深红色的水晶被空白涂黑拿出。

“在我继续思考那个问题前，我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请两位美丽的少女，陪我完成这份美丽的拼图吗？”

芽衣叹了口气。

真是令人难以拒绝的提议呢。

对于爱莉希雅，她也很好奇。

“这个，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呢~”

爱莉希雅少见的，展露出了宛如少女般羞涩的神情。

“如果爱莉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求的。”

空白涂黑拉了拉身旁的芽衣。

“但那样，我就只能拜托芽衣来帮忙了。”

芽衣低下头，她有点想笑，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好。

爱莉希雅宛如曾经那般的笑了笑，明媚的笑脸总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还真是坏心眼呢~不过，我也不讨厌。”

对于祂的力量而言，世界中的一切区别都毫无意义。

信息，物质，能量，人类所认知的，无法逾越的区别，对他而言不过是挥手间就可以抹去的些微纸上的皱纹。

当祂毫无顾忌的时候，世界也无法承载祂的存在。

当祂有所在意的时候，普通人却也能欺辱玩弄祂。

但，祂不在乎。

这是一段爱莉希雅在以自身为代价，使用律者权能抹去人类身上束缚之后的事情。

而这段经历，就发生在崩坏意志之内。

那是当时，为人类文明带来崩坏的崩坏意志，那也是，一个试图让人类文明也成为崩坏意志的崩坏意志。

渴求让人类文明变成同伴，一个同样的崩坏意志的崩坏意志，催生出了第一个律者，爱莉希雅，从爱莉希雅的视角观察着这个被无数色彩撕裂分割的人类文明。

直到，在人类的社会中，爱莉希雅宛如奇迹一般的，成为了一个自我认知为人的异类。

爱莉希雅是那么爱着这个人类文明，爱着每一个人，即便当时的人类文明并不算美好，但爱莉希雅知道，只要这个文明没有被崩坏毁灭，那么就一定能够变成更加美好的样子。

那或许只存在于童话和理想中的乐园，说不定也能够真正的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爱莉希雅获得了爱莉希雅这个名字。

崩坏意志一直都在以爱莉希雅的视角，认知，观察着这个人类文明，直到有那么一些时候，祂甚至分不清祂和爱莉希雅之间的区别。

于是祂成了她。

但，爱莉希雅只是爱莉希雅。

妄图成为她的祂只是以为祂自己成了她。

直到，爱莉希雅在某个极为偏僻的，人烟罕至的地方，遇到了一个供奉着伟大神明的部落。

“神明？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祂是什么样的？祂会——”

但那时的爱莉希雅并不知道，她正在生死线上跳舞。

察觉到了非人异物的空白涂黑并不在意那么多，下意识的就想将这似人非人的异物抹杀。

无可名状的伟力在当时的爱莉希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十方涌来，几乎要让当时的崩坏意志感到战栗。

“呃——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当初的不杀之恩？”

爱莉希雅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崩坏意志会那么想要成为她了。

空白涂黑摇摇头。

“不，当时我是不可能杀死你的，那些力量看似可怕，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用来对付那些不认为自身为人的异类的。”

爱莉希雅叹了口气。

“所以你真的很少杀人呢~”

“并不，只不过，需要被你看到我杀人的时候，才是我最无奈的时候。”

爱莉希雅总觉得这是一个有些，可能令她感到不适的话题。

“总感觉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唉，家庭地位不保啊~”

空白涂黑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爱莉想要之后的家庭地位吗？如果只是对我的话，可以。”

一旁的芽衣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和谐感。

信奉伟大神明的狂信徒尽管并不受伟大神明青睐，但却依旧尽职尽责的，在千劫的带领下，驱赶着那些觊觎伟大神明血肉的贪婪者。

而当时尚且还不精通隐藏行迹的爱莉希雅很快就陷入了被千劫追杀的窘境。

“你也是觊觎神明之人吗！”

带着狰狞面具的千劫愤怒的喷着火。

年纪尚小的爱莉希雅并不是当时千劫的对手，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迷路了的小姑娘，让千劫始终犹豫他要不要杀死这个看似并非贪婪的渎神者的小姑娘。

直到，爱莉希雅闯进了当时供奉着空白涂黑的神殿，冰冷漆黑的大殿之中，那模糊的身影令人感到近乎死亡般的畏惧感。

“我记得，我当初刚进去就昏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爱莉希雅有些好奇。

千劫从神殿之外有些焦急的冲了进来。

“她没事，我不会吃她的，我不吃人。”

模糊的身影走到了爱莉希雅的身旁，在那具身体上有些疑惑的看了许久。

千劫松了口气，他当然不觉得祂会吃人，只不过，这个小姑娘看着可不太像人。

普通的小姑娘被他追了这么久，那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钻进守卫，不森严的神殿。

门口那两个守卫，也不是吃闲饭的，拦下两三个普通人总是做得到的。

“但是她的身上，有很香，很好吃的味道，我也要。”

千劫挠了挠头，他，不是很能理解。

“她是人类，虽然不是人类，但是是人类，不要伤害她，放她走吧，还有，我要她身上的很香好吃的味道。”

伟大的神明重新回到了祂的座位上，安心的等待着千劫带来祂想要的东西。

但，千劫并不能理解，或者说，他有点被绕晕了。

“你好笨，你们都好笨，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很笨。”

所以伟大的神明并不青睐任何人，祂宁可等到可以理解祂的人出现，也不愿意现在在这些人身上多花一点心思。

千劫知道，祂没有生气，也不会对着这些不能理解祂的人生气。

但，能不能说明白一点，这么稀里糊涂的，上哪猜去？

千劫拎起了爱莉希雅的衣领子，晃了晃，一大堆稀里哗啦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这个是什么？不认识，先放一边，这个，也不认识，呃——

似乎都有着香味，好吃，是他想的那个好吃吗？

千劫不能理解。

崩坏意志也不能理解。

爱莉希雅，好吧，现在的爱莉希雅可以理解。

“是我当初身上带的食物？怪不得，后来我一根棒棒糖就把你骗走了。”

爱莉希雅十分骄傲的说着。

这事她能吹上一辈子！

要知道，当时可是阿波尼亚在负责守卫这位神明啊。

“算了，都买一份好了，应该，就是这些了吧。”

千劫随意的打了个包裹，挥手间，一个守卫走了进来。

“把这个小姑娘，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们看好神殿，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神殿，任何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千劫的面具下，刺骨的杀意宛如暴躁的火焰一般令人恐惧。

“是，千劫大人！”

“哼！还算像点样子，我去山下一趟，对了，盐之类的调料也不多了吧，嗯，我想想，拿几条我前几天猎的熊皮出来。”

千劫有些苦恼的盘算着，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相处起来有些困难。

“外面的世界在用钱。”

伟大的神明从爱莉希雅的身上掏出了钱包。

“这些，或许够用？”

千劫看着有些为难的神明，摇了摇头。

“不必违背你的意愿，我会想办法的，不过就是需要多跑几次而已。”

祂看着拒绝了的千劫，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钱包随手的抛下。

“那你找个聪明人吧，你们实在太笨了。”

千劫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那就去上次那条街吧，那里有个修女人还行，卖皮毛时帮我讲过价，省了不少功夫，我问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祂并不关心千劫口中的修女。

“所以，什么时候吃晚餐呢？”

千劫挠了挠头，不久后端上来几条烤鱼。

手艺的确不错，但，烤鱼这种东西，吃得久了真的会腻。

囫囵的寻了块完整的布，千劫决定快去快回，毕竟明天早上祂要是吃不到饭，估计会不开心。

虽然祂并不会向任何人发火，但，那也代表着祂有可能会离开这里，成为毁灭这个世界的最大诱因。

崩坏意志读取着千劫的思绪。

祂在模仿人类，之所以在吃饭，也不过是看到周围的人类在吃，仅此而已。

祂能理解食物的滋味吗？能，但祂似乎并不在乎。

千劫也有点吃腻烤鱼了，于是他决定，这次就算没办法把那个修女带回来，也要向她讨几颗那种绿色的，圆圆的东西，那看起来也像是某种可以吃的食物。

迈开大步的千劫跑得很快，不下于任何高铁。

能这么活动一下身体，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美事，毕竟，成天待在那个小山沟里，人都快闷死了。

有时间的话，如果能够找到什么聪明人，倒是也可以试着带祂出来逛逛。

千劫这么想着，随后到了一家疗养院前。

“咣咣——”

铁门发出哀嚎，随后倒了下来。

千劫疑惑的看了看他的手，随后，看到了不远处溜走的一道黑影。

散乱头发的修女平和的从疗养院中走出，看着黑暗中，敲倒了两扇大门的千劫。

一旁的包裹中，看样子，还是个人。

“我已知晓那个孩子的来意，那你呢？”

阿波尼亚感受着某种莫名的注视，平静的搜寻着来源，却终究一无所获。

“山上没调料了，还有，我们所供奉的神想要一个聪明人，我觉得你可能很聪明。”

千劫不太会说话。

但阿波尼亚很会理解人。

“那个孩子呢？”

身上没有命运丝线的人，真是令她好奇。

“入侵者，神明说她是人，不能伤害，所以我准备过会把她扔到安全的地方。”

千劫不在意多耗费点时间，毕竟，距离神明的早餐还有一点时间。

阿波尼亚点点头，随后从袖子中拿出了名册，看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千劫，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畏惧我。”

千劫看着神神叨叨的阿波尼亚，没有多少闲心再继续和这个谜语人打哑谜。

“去不去，来个痛快话，磨磨唧唧的。”

千劫有些不耐烦。

“好吧，千劫，不过如此暴躁不好，还有，你可能想要这个。”

阿波尼亚指了指不远处的仓库。

“那的确是食材，不过所剩不多。”

千劫走进了仓库，随后，看着剩下的三个包菜。

看起来，有点少，实际上，也有点少。

“那些孩子们呢？我上次看到他们身上有着怪异的气息。”

千劫感觉有些烦躁，这三个包菜，似乎在嘲笑什么一样。

阿波尼亚顿了顿，低下了头。

“我没能拯救他们，我，没能拯救任何人。”

千劫沉默了。

过了好久，千劫才深呼吸，冷静了下来。

“你有话就不能直说！非得搞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路过一座沿途的城市，随意将爱莉希雅顺着某个警局的窗户扔了进去之后，千劫拍了拍手。

“走吧，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阿波尼亚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爱莉希雅，闪烁着一道光的双眼慢慢的低沉下来。

“走啊！你真墨迹！算了！慢腾腾的！”

千劫抓起了阿波尼亚的后衣领，宛如一阵风一般的赶了回去。

直到，离开了崩坏意志的观察范围。

“呃，这，总感觉像是千劫会做的事情呢~”

像是一个风筝一样被扯着后衣领飘着半空中的画面，的确，很有喜感。

爱莉希雅忍不住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呼！终于修好啦！爱莉！”

空白涂黑发出了欢快的声音。

无色的水晶蔷薇花上，慢慢的被一种爱莉希雅独有的粉红色渲染，随后，被空白涂黑递给了爱莉希雅。

“收下吧，这样，爱莉你就完全的复活了。”

爱莉希雅没有犹豫，轻轻的接过了这朵无瑕的粉红色水晶蔷薇花。

某种微小的错误在被纠正过来，爱莉希雅清楚的感受到了，那种重新回归完整的感觉。

“欢迎回来，爱莉，呜呜呜！”

空白涂黑抱了抱爱莉希雅，发出了感动的声音。

“嗯。”

没有多说什么，爱莉希雅只是就这么安静的享受这一刻。

毕竟，之后就要再次分别许久了呢。

“芽衣！快看！我的爱莉可爱吗！”

芽衣深吸了一口气，总感觉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

一只手将她拉近，随后抱住了她。

“我也不会放下芽衣的。”

实在是令人没办法生气啊。

安静的享受着这分别前的温存，虽然三个人抱在一起有点怪，但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接下来，似乎还有一点时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什么才是弱小。”

空白涂黑感受着即将逝去的时间，略微有些严肃的说着。

“弱小？”

芽衣有点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一直被升位之路判定为强大，即便前不久，那种又弱又蠢的状态也是，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那种状态，也算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