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东西发霉、虫蛀,人们会在雨季到来之前将日常用品拿出来洗刷晾晒,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还被称为“洗晒节”,不仅民间要洗洗晒晒,皇家在这一天也要大洗晾晒一番。
“六月六”作为节日最早始于北宋年间。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为了洗刷澶渊之盟的耻辱,宋真宗赵恒意欲封禅泰山,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他伪托梦见神人,当降天书,果然在当年正月初三、六月初六,上天分别在京师和泰山两次降下天书,宋真宗龙颜大悦,特意将第二次降下天书的六月六日定为“天贶节”,并在泰山脚下的岱庙修建一大殿,赐名“天贶殿”。次年五月“诏兖州长吏,以天书降泰山日诣天贶殿,建道场设醮,以其日为天贶节,令诸州皆设醮”。南宋陈元靓《岁时广记》记载:“祥符四年正月,以六月六日天书再降日为天贶节。在京禁屠宰九日,诏诸路并禁。”从此,上行下效,六月初六就成为一个固定的节日了。
然而,随着历史的发展,这一节日的内涵却发生了改变,逐渐演变为和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节日。《安平县杂记》称:“六月初六,俗名是日天门开,人家竞曝衣服,谓不虞霉烂。”明清时,无论宫廷还是民间,都有此日洗晒的习俗。
这一日,皇家“洗”的工作主要有两项,一是洗马。明人孙国敕《燕都游览志》载:“每岁六月六日,中贵人用仪仗鼓吹导引洗马于德胜桥之湖上,三伏皆然。”明清宫廷六月初六洗马的风俗非常盛行,明代刘侗等《帝京景物略》也说,当日由御马监太监打着旗帜,鼓乐引导数百匹御马洗浴。洗马的过程在整个三伏天都会进行,并不局限于六月六当日。除了洗马,还会洗一种独角青牛。《北京岁华记》载:“六月十二日,御厩洗马于积水潭,导以红仗,中有数头锦帕覆之,最后独角青牛至,诸马莫能先也。”独角青牛比较罕见,常引得众人围观猎奇,清人有诗道:“古潭连内苑,御马洗清流。夹岸人如蚁,争看独角牛。”
二是洗象。大象在宫廷仪仗中承担了重要的作用,明清宫廷都设有象房,位于宣武门内以西城根一带。《帝京景物略》记载了明代洗象的壮观场景:“锦衣卫官以旗鼓迎象出顺承门(即宣武门),浴响闸。象次第入于河也,则苍山之颓也,额耳昂回,鼻舒纠吸嘘出水面,矫矫有蛟龙之势。象奴挽索据脊,时时出没其髻。观者两岸各万众,面首如鳞次贝编焉。然浴之不能须臾,象奴辄调御令起,云浴久则相雌雄,相雌雄则狂。”明人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也说过,洗象一年仅此一次,“因相交感,牝仰牡俯”,此时大象容易发情狂暴,互相追逐交配,控制不好就会冲撞围观人群,因此不敢久洗。清人《燕京岁时记》载:“象房有象时,每岁六月六日牵往宣武门外河内浴之,观者如堵。后因象疯伤人,遂不豢养。光绪十年以前尚及见之。”看来洗象的风俗一直延续到光绪年间才逐渐消失。
相比洗浴来说,明清宫廷晾晒的工作更多。
一是晒龙袍。有一首《清宫词》提到:“端凝殿在乾清宫东偏,明代尚衣所在,清沿之。六月六日端凝首领太监奏请晒晾龙衣。”
二是晒历代帝王御容画像。《春明梦馀录》载:“景神殿在太庙东北,奉藏列圣御容,每岁六月六日太常寺吉服诣殿晒晾。”
三是晒历朝帝王御制文集、实录以及古今君臣画像、符券、典簿。《万历野获编》记载:“六月六日本非令节,但内府皇史宬晒暴列圣实录,列圣御制文集诸大函,则每岁故事也。”明末太监刘若愚《酌中志》载:“古今通集库,系印绶监所掌,古今君臣画像、符券、典簿贮此。每年六月六日晒晾,如皇史宬例。”
四是晒銮驾。《帝京景物略》载:“六月六日,晒銮驾,民间亦晒其衣物,老儒破书,贫女敝缊,反覆勤日光,晡乃收。”
五是晒金鼓旗纛等仪仗。《大明会典》载:“凡圣节、正旦、冬至三大朝会,本卫官先期于御前奏请金鼓旗纛摆列。遇郊祀等项、车驾出入,则陈于锦衣卫卤簿之前。每岁六月六日,照例奏请晒晾。”
六是晒乐器。《明太学志》载:“六月六日同太常寺遣官开晒乐器。”
七是晒御乐库袍服。《大明会典》载:“凡御乐库看库人役,三年一次佥补,每年六月六日晒晾在库袍服。”
皇家的洗晒节,都与皇帝、宫廷礼仪等密切相关,但在本质上与民间一样,都是为了防止衣服、书籍等日常用品发霉、虫蛀。不过现在紫禁城的宝贝大多收藏在恒温恒湿的地库,不用出来晒太阳啦。(许冰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