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30日，随着河防口长城东段垃圾清理工作的完成，北京市怀柔区2020年度长城环境整治工作全部结束。尽管这已经是怀柔区连续第三年开展长城环境整治工作了，但清理出来的垃圾数量还是颇为惊人：共清理矿泉水瓶、塑料袋、包装袋等垃圾6.5吨，清除非法刻画3000余条，发现险情8处……是谁在长城上丢垃圾?是谁还在破坏长城?

乱扔垃圾

保护员系着安全绳捡拾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按说出来玩的人应该很少了，而且疫情防控形势也挺紧张的，但你看，咱10点钟开始捡，一个人一上午就捡了两袋垃圾。”上月30日，在河防口东段长城上，参加当天垃圾清理工作的杨师傅拎着两大编织袋垃圾对记者说。

垃圾主要集中在城墙根两侧，以矿泉水瓶等饮料瓶为主，从高高的城墙上往下看，不觉得多。然而，工作人员下去后，就会发现树根下、枯草里、石头缝里尽是食品包装袋、塑料袋、废纸等垃圾，尤其在背风的角落里。

长城依山险而建，城墙两侧基本都是山坡乱石断崖，很多地方墙体也有不同程度的风化坍塌，上上下下非常危险。有的地方，工人不得不把安全绳系在腰间，靠队友拽着把人顺到城墙下去捡垃圾。“扔的时候随手一丢特别简单，我们捡起来可是千辛万苦。”杨师傅说。

怀柔区从2018年开始在全市率先启动长城环境整治工作。2019年，长城专职保护员上岗，日常巡护负责长城本体上的垃圾清理，城墙下的垃圾由环境整治工作统一清理。

整治工作一般从7月份开始，每月一次，持续到年底。

不听劝阻

辱骂保护员擅自爬长城

2019年5月，怀柔率先开展长城专职保护员聘任工作，在有长城的九渡河镇、渤海镇、雁栖镇、怀北镇四个镇共招聘131名专职保护员，对区域内未开放长城进行保护：劝阻野爬游客、捡拾长城上的垃圾、随时发现上报文物险情。

保护员上岗后，在各村各主要登城路口劝阻游客，在长城本体上捡拾垃圾，野爬长城的人明显减少，长城本体上的垃圾也基本都能得到及时清理。但是，野爬现象仍然无法杜绝。

“有一次，我们两个保护员在山下路口站岗，看见有人举着小旗，领着50多个人上来。看到他们要从河防口村爬长城，保护员就上前阻拦，宣传未开放长城禁止攀爬。结果，领队不但辱骂保护员，还上来抢夺保护员手里拿着的巡检仪。”怀北镇文化服务中心相关工作人员介绍。

保护员看着他们硬闯上去了，赶紧向镇里汇报。工作人员联系领队要求把人带下来，领队根本不听。发现他们时是上午8点，直到下午2点他们才下来。

一行50多人下来后，镇里工作人员告知其攀爬未开放长城违反了北京市长城保护条例，按规定要对他们的身份信息进行登记，但这些人拒不配合。双方僵持到下午5点，在派出所的协助下，这些人总算承认错误、做了登记。

“登记也只能起到威慑作用，没有实质性的处罚。”工作人员无奈地说。

户外组织

把爬野长城做成了生意

采访中，很多保护员反映，在实际劝阻过程中，大部分游客能够听从劝阻，但总有一小部分人目无法纪。“尤其是那些常爬的游客，他们早就摸清规律了，我们8点上班，他们就6点开爬。还有的先放无人机瞭望，跟我们玩躲猫猫。”一位保护员告诉记者。劝不住的，保护员只能跟着爬，怕他们破坏长城，也怕他们发生危险。

记者在网上搜索发现，有许多户外运动组织还把爬野长城做成了生意。如“青鸟户外”“虫虫长城队”“北京野狼户外”“雅步旅行”等，不定期发帖组织爬野长城，范围以京津冀三地为主。广告语做得非常吸引人：“你和山野的距离，只差一名私人户外向导。”

怀北镇的工作人员介绍，辱骂河防口长城保护员的领队就来自“雅步旅行”。记者搜索发现，这个公众号2020年9月17日的文章标题是“9月19日，打卡京郊十大经典路线之鲤鱼背长城”。鲤鱼背，就要从河防口上去。收了游客的钱不能违约，他们当然不会把保护员放在眼里。

“野长城不是景区，但来的人一点不比景区少。野长城上没有垃圾桶，没有商店，游客一般一爬就是一天，背着一天的水和食物，边走边喝，边吃边扔，又没有专人负责清理，那垃圾还能少了!”参加环境整治的工人说。

明文规定

没有开放的长城不能爬

未开放长城到底能不能爬?其实早有明文规定。

国务院发布的2006年12月1日起实施的《长城保护条例》第十八条“禁止在长城上从事下列活动”中第六条规定，禁止“有组织地在未辟为参观游览区的长城段落举行活动”。

2003年公布、2018年修改过的《北京市长城保护管理办法》第十五条“禁止从事下列危及长城安全的活动”(三)中又进一步规定，禁止“攀登未批准为参观游览场所的长城”，对个人攀爬未开放段长城的行为也明令禁止。

攀爬野长城，问题重重。首先是对文物的破坏。“20年前爬长城做文物调查时，沿途还能看到很多石碑石刻，现在消失了很多。”北京市文物研究所长城研究专家尚珩告诉记者，“我们在长城上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从来不发到网上，不给居心不良的人做向导。”

其次是人身安全问题。北京段长城500多公里，保存完好的只有约60公里，其余都不同程度存在风化、坍塌等情况，私自攀爬风险很大。仅2020年，怀柔境内就发生多起私自爬野长城的险情。

“要疏堵结合。一方面加强立法，建立一支执法队伍，依法保护长城;一方面，对修缮后具备条件的长城逐步开放，给游客提供更丰富的选择。”一位长城保护专家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