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下了一场小雪,清晨出门,甘肃兰州永登县城四处白茫茫一片。
我沿着红砖铺就的甬道,踏着嘎吱作响的白雪,登上城东的青龙山巅,观看小城雪后的容颜,看雪后延绵雄伟的祁连山余脉,看蜿蜒南流的庄浪河……
青龙山公园里的白杨、云杉、紫槐、榆树、杏树、柳树、玫瑰、柠条,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灌木,各个披上了晶莹洁白的素装。山巅的电视转播塔,像一把银灰色的利剑,直指苍穹。高低参差,错落有致,分布在山峦褶皱间的青龙阁、牌坊亭、鸳鸯亭等仿古建筑,还有永宁寺、青龙观以及“青龙脊”上蜿蜒向北的长廊,都戴上了银色的雪帽,装扮成了“琼楼玉阁”。那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被红色的擎柱高高撑起,在银白的山峦间,更显巍峨鲜艳。置身于童话般的洁白世界里,我不敢喘一口粗气,生怕一不小心,吹落了那些白色的小精灵。
山下,雪后的永登城,少了往日的喧嚣和浮躁,变得纯洁、宁静,整个城市散发着茫茫诗意。马路上,身穿橘红马甲的“马路天使”们,冒着寒冷,挥动扫帚、铁锹,清扫积雪;公交车、出租车,在雪后显得格外忙碌;一些行人,走在雪地上,各个表现出小心翼翼的样子。
雪花,是冬天剧场里的舞美师,它用无比硕大的白色幕布,把山川大地遮盖。庄浪河西,那些平日里青色、赭褐、土黄的群山,一律银装素裹,仿佛变成了身着银色盔甲、勇往直前的铁骑。只有那褶皱和阴影的部分,闪着幽幽的蓝,它们是舞动的蓝旗,还是飘逸的马鬃?耐人寻思。
还没有封冻的庄浪河,把这银白世界剪裁成了两部分,河西的连霍高速公路和河东312国道上,积雪早被过往车辆扇起的阵阵疾风,吹得一干二净。柏油路面在白雪的映衬下,像两条逶迤的乌龙,蜿蜒着纵贯南北;河东,依山并行的长城,在皑皑白雪中,高高低低、时断时续、时隐时现,好像在默默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南来北往的客货列车,风驰电掣般行驶在兰新铁道线上,铁路上的雪也不见了,两条钢轨,散发闪闪寒光。北望,中堡塘土湾,高40余米,长约3公里的“引大入秦”引水大渡槽,像一道横空出世的彩虹,自西向东,横亘于庄浪河川上。
冬日里,燕子等候鸟都飞到南方过冬去了,喜鹊、麻雀是这里常见的留鸟。青龙山间舒朗了,一群麻雀蹲在一丛红柳枝头,它们缩着脖子,显得胖乎乎的。有两只不时转头,用尖尖的嘴巴啄一下树枝,像在觅食,又像随意地玩耍。虽然我离它们很近,它们却好像一点也不怕。突然,其中一只“扑啦啦”地飞起来,其它的也跟着快速飞到另一棵树上。接着,它们就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也许,它们是在谴责“惊乍”的制造者;也许,它们在讨论雪后到哪里去觅食的问题。看来,这些机灵的小家伙,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寂寞。
如果说,春日的青龙山像一个憨憨稚嫩的小女孩,冬天,它就成了一位沉稳睿智的长者。我每次登上青龙山,总是觉得它看不够,游不完。宋代诗人辛弃疾有诗云:“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不知我对青龙山的这一片钟情,它可知乎?
“生命哀亦美”,站在青龙山巅,雪后的洁白、优雅、恬静、纯洁,给我一种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我的心灵也从中得到了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