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机辆整备中心的宿舍里，黄起岗整理自己的着装（1月11日摄）。

43岁的黄起岗已经记不得上次回家过年是什么时候了。“春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阖家团圆，而对“前”火车司机黄起岗来说，这是每年最为重要的工作时刻。今年春节，黄起岗终于能回家了。这位在高原铁路上工作了18年、曾开过10种车型的老火车司机，变成了“春运”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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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起岗家在西宁，从拉萨回家要走青藏铁路。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高原线路里程最长、运行环境最为恶劣的高原冻土铁路。

初中时，家在西宁的黄起岗到青海格尔木火车站参观了国产的东风4B型内燃机车。那时，青藏铁路仅西宁至格尔木段建成通车，跨越唐古拉山通至拉萨是所有高原铁路人的梦。机车司机室里的仪表、开关和按钮，让黄起岗觉得这个大家伙“神秘又威武”，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向着那似乎不可逾越的唐古拉山生长。

2005年，黄起岗从当时的兰州铁路机械学校毕业，被分配到青藏铁路格尔木机务段。一年后，青藏铁路全线通车。

“离梦想又近了一步。”毕业后的黄起岗从学员成长为副司机，又在2014年当上了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的火车司机。从此，开着火车翻越唐古拉山口，成为了他的日常。

2021年，川藏铁路拉萨至林芝段通车，这是西藏境内首条电气化铁路，雪域高原再次迎来运力升级，复兴号列车实现31个省区市全覆盖。年过不惑的黄起岗再一次学习、考证，当上了动车组司机，驾驶着“绿巨人”在雅鲁藏布江河谷间穿梭。

“能亲历高原铁路的数次建设突破，是我职业生涯的荣幸。” 他说。

然而，长年铁路工作让黄起岗错过了许多陪伴家人的时刻，除夕夜往往不仅不能团圆，甚至都很少能和家人联系。“因为司机需要专注，开车的时候不能视频聊天，只有停车靠站时有几分钟时间发个问候。”从未参加过家长会的他常被女儿抱怨：“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抱希望了。”

但他却常说，让乘客安全归家团聚，就是他送给女儿的最好春节礼物。

由于长期在高海拔环境下工作，经常开夜车、值夜班的黄起岗透支了身体，观察能力、应变能力都有所减弱。去年，他不得不转岗成为拉萨机辆整备中心的地勤司机，负责动车组转换股道线路的工作。他有失落，但也感到安慰：“送过这么多人回家，我终于也能回家过年了。”

带着早早为女儿买好的礼物，黄起岗登上了自己曾经驾驶过的青藏线列车，这个“春运”是回家的方向。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也期待女儿能给自己一个拥抱。

新华社记者 孙非 摄